~第七週~
短短一個禮拜內,小雪在King的掌鏡之下,又拍了兩支女性用品廣告,分別是洗髮精、和洗面乳。
自本週開始會在各電視台播出,也會刊在任何平面廣告上。
除了拍廣告,小雪也應King的要求,上各式各樣的課程,什麼國際禮儀啦、簡易化妝術啦、如何擺POSE啦、女子防身術啦……簡直是明星特訓嘛!
※※※

“King和小雪好像混得不錯哦!”一邊啃食物的Art對May說著,自從King開始帶著小雪到處趕場後,公司就由Art和May看守了,所有的電話、文件……完全是針對小雪而來的,那堆得猶如籃球手一般高的合作企劃,只等King和小雪過目,Art和May就再也不知該做什麼了。
“你們兩個奸商到底是用什麼方法把小雪騙到手的?”May從一早開始就不斷問著這個問題。
“當然是我們哥兒倆的美色囉!”Art自豪的說。
“夠了!你不說,我自己去問小雪!”May作勢要向當事者詢問。
“喂喂喂!妳幹什麼一定要知道嘛!”Art不解的問。
“我找小雪去了!”
“喂~,好啦好啦!我說就是了。……我只是告訴小雪,King沒多少天可以活了,拜託她大發慈悲,完成King的心願罷了……”Art說到這停了一下,等待May投以崇拜的眼神……。
May不敢相信地看著Art,對Art投以憤怒的眼神:“你?……你們?”
“很棒是吧!其實這是我想出來的……很勁爆是吧……呵呵呵……到現在King好像還不知道的樣子呦!……”
“太過份了!……”May實在很不屑他們這種行徑,一想到小雪疲憊不堪的身子,May跟個媽媽似的心疼不已,只是令她意想不到的是,Art竟然會用這種手段迫使小雪就範……。
“喂!妳去哪?”Art心急了,好怕May去向小雪說出實情,“先別急著去找小雪嘛,聽聽我的理由,好不好!”
“……”May氣憤的看著Art,看他還能掰出什麼鬼道理。
“我只要小雪簽定兩個月的約,我知道小雪不會在這裡待太久,時間一到她隨時可以走人。”
“什麼意思,兩個月?你們不如不要簽!這兩個月小雪為公司所賺的錢會讓King就此罷休嗎?到時候你們一定會再用什麼下流的手段讓小雪續約的……”
“別說得這麼難聽嘛!我這是為了King好啊!”
“喝!多麼冠冕堂皇的理由呀。”
“你也知道的,King這些年變得很多!……他的一切出發點,全是錢!錢!錢收買了他的才華、他的創意、他的理想……”
“Art?……”May一臉茫茫然,看著Art由原先的豪放不羈,變成了現在的心思縝密,自從King接手這家公司後,經過了時間和利害的考驗後,大家都變了。
還記得當年的King,一直夢想著能夠帶著自己心愛的攝影器材到處遊走,拍出自己的特色,而Art則是希望發揮自己與生俱來的藝術天份,和King一樣畫遍世界各地的建築物……那自己呢?好久沒想起了……
“妳跟我不是都覺得King很可惜嗎?……我希望小雪可以讓King找到自己,King如果再繼續這麼勢利下去,遲早會出事的……”Art語重心長的說。
“小雪還只是個孩子!她那有能力改變King,更何況King那麼的自我中心,那麼的固執,想改變他,不是兩個月可以做到的……你會害了小雪!”
May事實上是擔心小雪的純樸會被King改造,到時候,小雪沒改變King,卻被King影響了。
“你真的覺得小雪做不到?……不!我對小雪有信心!我的古怪脾氣和唯利思想已經受到小雪的〝汙染〞了……”Art說著說著從抽屜裡拿出一疊畫作向May展示著。
“Art!你……”May訝異的看著。
“沒錯,早在兩個禮拜前,我又重拾畫筆了……”Art頗為自喜,“我沒忘記我曾經想要什麼,只是,我跟King一樣,背負著別人異樣的眼光,嘲笑的嘴臉,我便開始向錢看,讓自己變得虛偽、做作、和那些人一樣做每件事之前,只先問自己能得多少好處。名和利是生存的不二法則……我曾經這樣深信不疑……,可是現在我不覺得了,做事情,除了要心安理得、問心無愧之外,還得真正的清楚明白自己想要什麼、喜歡什麼……而不是一昧的違背自己的本心,對潮流盲從,如此才會真正的快樂起來嘛!May,妳知道嗎,小雪也讓King天天接觸攝影了哦!”
May笑了起來,也從自己的手提袋中拿出一疊紙張攤開在Art面前,難掩喜色說:“我也翻出我的工具,有空就畫畫漫畫……”
“好哇!原來她的純真也〝汙染〞了妳呀!……”
“彼此彼此……呵呵呵……”
“……哈……如果讓King知道我們都被小雪〝汙染〞了,不知道會怎麼樣哦!”
發自內心的笑,讓Art和May年輕了好幾歲,他們漸漸的發覺,小雪的不一樣,不同於一般年輕人,他們好感謝小雪,感謝她的純真幫他們找回了遺失已久的赤子之心。
鈴鈴鈴~~鈴~~
“喂,King!什麼事,……是,好……好……我聯絡他們……”Art對著電話中的King說著。
“怎麼了?”May問。
“King要和小雪到宜蘭去,要我安排一下,還有,他要妳也跟去,好幫忙照顧小雪。”
“我?”
※※※

在傍山的一大片農地裡,小雪一身輕便的牛仔裝,迎著大太陽,身旁飛舞著幾隻似乎是衝著小雪而來的麻雀,小雪依舊一副悠閒的樣子,漂亮得徹底,King除了拍攝廣告,還幫她拍了幾捲特寫照。
“小雪,手抬高一點,笑容再自然一點,對,表現出很輕鬆的樣子,很好……對就是這樣……向前走幾步……GOOD~”
在一旁躲避陽光的May定定的看著陽光下的小雪,和突然變得很賣力的King……不知不覺又想到了昨兒個夜裡,小雪對她說過的話。

“May姊,King已經很投入了,可是他創意還是沒有完全釋放出來,每個廣告都是千篇一律的……,他只是把廠商的要求和市面上的廣告片段的剪接組合……還有,他不斷用心在如何使我更有知名度,如何用最少的心力賺取最多的錢……”
“……”May見小雪的力不從心,只能感慨King有顆自大又固執的心。
“我好希望他在有生之年可以盡情發揮自己的天份,May姊,我真的好希望看到King拍出自己的風格……”
“也許,King不是妳想的那般,他的能力,也許……也許就只有這樣子而已呀!小雪,妳別想太多了,……好好利用這兩個月看看社會的各個層面吧,也許將來能對妳有所幫助。”May知道,兩個月,對小雪來說是很短的,即使小雪依舊無法改變King,至少她已經讓King每天都工作在自己的專業之中了,雖然,那還是有些勢利的成份在。
“May姊,妳難道也認為King的能力只有這樣嗎?……外界的阿諛奉承只不過是表相,我不相信May姊跟King,還有Art看不出來……為什麼?為什麼你們甘願和大家一起假意來假意去?真的只有錢才是重要的嗎?”
“小雪,妳不會懂的,外面的世界,不是像妳想的那麼單純、那麼容易……”
畢竟,在現實社會中打轉久了,除了理想,也是得顧及實際的……,儘管May因小雪而重拾畫筆,卻無法完全忘懷那名利的誘惑。
“May姊,這番話……真的是出自妳的內心嗎?”
看著May姊,小雪的心裡出現了一團疑惑,她實在不懂,這世界上還有什麼比〝真正的自己〞來得重要的,從小到大她的身邊總有人不斷灌輸她──當老師好啊!醫生不錯啊!公務員的生活平穩安定呀!會計也好哇……沒有人真正考慮到小雪本身的才能和興趣,沒有人真正了解什麼事才能使小雪自己樂在其中……未來的日子是小雪一個人的,她才不想被別人牽這鼻子走呢!就跟她從來就沒有注意流行趨勢一樣。
“……時……時間不早了,小雪早點休息吧……”
“……”

回過神來,看著小雪,May心想:這樣的天真,能陪伴小雪多久?那樣的充滿抱負的想法……過去的自己何嘗不曾擁有過,只可惜,光憑自己一個人的力量是無法改變什麼的,愈是和現實的社會作對愈是難以生存,不如就屈就它吧,至少還能相安無事。
May的心,在現實與理想中搖擺不定……
看看手中的畫紙,May若有所思的閉上眼,幾分鐘後,May笑的張開眼,在畫紙上寫著:
創新就是憑著一股沒來由的傻勁和堅持,作個真正的自己!

她知道,小雪的思想已經影響了她很多很多了,更幫她找回了從前的感覺,她再不會忘記,她有個和小雪一樣的夢──當個少女漫畫家!
突然間,May享受到屬於她自己的快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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